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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大學寶音賀西格教授

發布時間: 2024-10-10 04:40:20

1. 馬頭琴是哪個民族的節日

馬頭琴是蒙古族的傳統樂器,深受人們的喜愛,在蒙古族的節日、慶典等場合中常常出現。 馬頭琴在蒙古語中被稱為「莫林胡日」,其原型是「潮爾」。傳說中,牧人蘇和為了紀念一頭愛馬,用其頭骨製作了琴筒,腿骨作為琴柱,鬃毛和尾巴製成琴弦,羊皮覆蓋琴面,並雕刻了愛馬的形象,從而製成了二弦琴。 後來,齊寶力高和仟白乙拉等人對馬頭琴的結構、琴弦和演奏技巧進行了改革,為其發展拓寬了道路。 馬頭琴以其圓潤的音色、寬廣的音域和悠揚的曲調而聞名,具有極強的可塑性,因此在中外都享有盛譽。 馬頭琴屬於蒙古民族,也屬於全世界。1989年,在齊寶力高的努力下,野馬馬頭琴樂團在內蒙古自治區首府呼和浩特成立;1992年,蒙古國馬頭琴大樂團在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成立。這兩個團體的成立都對馬頭琴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 2006年5月20日,蒙古族馬頭琴音樂被國務院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9年4月,蒙古族馬頭琴也被國務院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我國有許多傑出的馬頭琴藝術家,包括齊寶力高、包寶音圖、仟白乙拉、李波、賀西格等。

2. 蒙古秘史的書籍介紹

《蒙古秘史》成書於765年前,是蒙古民族現存最早的一部歷史文學典籍,被中外學者譽為解讀草原游牧民族的「網路全書」,1989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名著。
《蒙古秘史》從成吉思汗二十二代先祖寫起(約公元700年),至五百多年後成吉思汗兒子窩闊台汗12年(公元1240年)為止。書中記載了蒙古民族發展的歷史脈絡。
《蒙古秘史》以其特有的歷史價值、文學價值、文獻價值,以及完整系統的文化價值,引起了世界很多研究人員的關注,在國際學術界引發了持續至今的研究熱潮,形成了一個專門學科「秘史學」。
《蒙古秘史》的問世和流傳極富傳奇性,有著許多難解之謎。現存最早的版本是明代漢字音譯蒙文本,被稱為岩畫般難以解讀的「天書」。新華出版社出版的現代漢語版《蒙古秘史》是其第一本大眾讀本,從而使這部「天書」 開始真正落入了尋常百姓家。
蒙古語原始版本早已失傳
《蒙古秘史》成書的年代有1228年、1240年、1252年、1264年、1276年、1324年等說法。這是困為當時的蒙古帝國採用十二生肖紀年,十二年為一輪回,至於該書中提到的「鼠兒年七月」究竟是那一年,眾說不一。2013年之前,學術界許多人比較認可的是成書於1240年的說法。
據歷史學家考證,《蒙古秘史》的原始版本是畏兀體蒙古文。因此,該書的寫作風格完全不同於歷史上的所有漢文史籍,具有濃厚的游牧民族的語言特色。《蒙古秘史》作者鮮明的思想傾向,不僅通過記述的形象性自然流露出來,而且常常專門展開抒情的篇章,以作者的口吻或者作品中人物的口吻將內心的思想感情直接抒發出來,達到以情感人,以情塑象,以情詠史的目的。例如,書中比較典型的有成吉思汗分封嘉賞眾功臣時對宿衛們的贊頌就採用了民歌的復沓手法,回環疊唱,感情真摯而綿長:
「在黑暗陰黑的夜裡/環繞我穹帳躺卧/使我安寧平靜睡眠的/叫我坐在這大位里的/是我的老宿衛門/在星光閃耀的夜裡/環繞我宮躺卧/使我安枕不受驚嚇的、叫我坐在這高位上的/是我吉慶的宿衛們/在風吹雪飛的寒冷中/在傾盆而降的暴雨中/站在我氈周圍從不歇息的/叫我坐在這快樂席位里的/是我忠誠的宿衛位。」
《蒙古秘史》作為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世襲譜冊,在當時稱作「金冊」,均珍藏於皇宮之中,由皇帝代代相傳,元朝末年,朱元璋率領大軍北伐,圍攻元大都(今北京),元朝末代皇帝妥懽帖睦爾在來不及攜帶《蒙古秘史》的情況下,便倉皇出逃。朱元璋率領大軍攻佔元大都後,得到了這部元朝皇室的祖傳秘籍。
朱元璋建立明朝後,命人依據《蒙古秘史》編纂了《元史》,僅用了331天。再後來,畏兀兒體蒙古文版的《蒙古秘史》卻神秘失蹤,至今仍然沒有下落。
漢文音譯本成為千年天書
現今保存下的《蒙古秘史》既不是畏兀兒體蒙古文體原書,也不是古代文言文的史書,而是一部有別於所有史籍的奇書。
明朝洪武年間(1368~1398),朱元璋命令翰林侍講火原潔、編修馬懿赤黑二人根據當時保存在元朝宮廷中的《蒙古秘史》原本,用漢字拼寫成蒙古語(即所謂「紐切其字,諧其聲音」),並且在每個蒙文單詞右旁附加了漢譯文,又在每節之後附以漢文總譯的方式進行了前無古人的改造。後來,畏兀兒體蒙古文版的《蒙古秘史》神秘失蹤,漢文音譯的明朝版本卻得以流傳了下來。
清朝時期,明朝版本的《蒙古秘史》被全書載入了《永樂大典》。清代以來,漢族譯者張穆、何秋濤、葉德輝、顧廣圻、錢大昕、洪鈞以及謝再善等在刻印、校勘、注釋、翻譯和研究《秘史》方面,寫下了許多有價值的跋語、解說和其他研究論著。
《蒙古秘史》漢文音譯本問世後,從十九世紀中葉起,就相繼引起了世界各國譯者們的注意,先後被譯為俄、德、日、法、土耳其和捷克等多種文字出版。在蒙古人民共和國(今蒙古國)、前蘇聯、日本和歐美各、日本和歐美各國,有許多人對字進行著精心的研究,並且寫出了一批專著和論文。百餘年來逐漸形成了一門國際性的學科——「蒙古秘史學」。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蒙古秘史》這份蒙古民族珍貴的歷史文學遺產受到了黨和人民的珍視,蒙漢文版的《蒙古秘史》在國內多次出版發行,專門機構一直在進行著校注合勘、還原蒙文、漢譯和研究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本世紀以來,一些蒙古族知識分子如布和賀西格、何西克巴圖、巴雅爾等人,對《蒙古秘史》進行深入研究後,又根據漢文音譯本還原成蒙文。
《蒙古秘史》作者成為千古之謎
《蒙古秘史》成書後,其作者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沒有署名,在蒙、元時期的歷史文獻,也沒有留下任何有關之方面的信息資料,這就給國內外學者專家考證其作者方面,造成了相當大的困難。大家只能根據一些史料,作出種種推測。已故的著名蒙古學專家巴雅爾經過多年研後認為,《蒙古秘史》的作者是成吉思汗和窩闊台的史官鎮海、怯烈哥、薛徹兀兒等人。巴雅爾還認為,此書的漢譯者是《華夷譯語》譯者火原潔和馬沙亦黑。但是這二人不是音譯者,音譯者可能是《貞觀政要》的譯者、西域板勒紇人察罕。元朝後期的皇室貴族已經看不懂蒙古畏兀字寫的《蒙古秘史》,所經需要漢文音譯。
還有一些外國研究者認為,《蒙古秘史》是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機密史事,必然為蒙古人自己所寫,因此極有可能是元朝時時期受過良好教育的失吉忽禿忽。
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巴圖寶音則認為編寫《蒙古秘史》這樣「宮廷秘籍」的任務,必須交給親信衛士等心腹人員,曾經效忠於成吉思汗、窩闊台兩朝的重臣耶律楚材提當此任的可能性很大。巴圖寶音指出,耶律楚材雖然是契丹人,不是蒙古人,但是他是元太祖成吉思汗時其的開國謀臣之一、曾經但任元太宗窩闊台汗在位時期操有實權的口書令(大丞相)。有一次,成吉思汗指著耶律楚材對窩闊台說:「此人,天賜我家。爾後軍國庶政,當悉委之。」再者,耶律楚材作為元代首屈一指的大作家、大詩人,從他留下的文章、660餘首詩的集子——《湛然居士集》和《西遊錄》中不難看出,他對蒙古的民間文學諸體裁相當熟悉。成吉思汗、窩闊台汗既然無限信賴地將《蒙古秘史》寫作任務,交給耶律楚材完成,也必然會將記載黃金家族譜系和史事「實錄」的所有資料,無保留地提供給耶律楚材的。這些資料到了耶律楚材手裡,是會運用自如的。那麼,耶律楚材為何沒有在《蒙古秘史》中署名呢?巴圖寶音認為:《蒙古秘史》不是為讓世人了解黃金家族的歷史,也不是供後世譯者研究的書籍,而是包括史官在內都不準閱讀,只有最高統治者才能看到的宮廷秘籍。出於這種目的寫出的《蒙古秘史》,也就沒有必要簽署譯者之名了。

3. 鐵蹄馬的傳說

鐵蹄馬,內蒙古馬類評選中,排名第三。傳說中,它曾是元朝皇家禁衛軍最好的馬,當年蒙古鐵騎縱橫天下,它戰功卓著。
在《克什克騰旗志》中,記載著這樣一段關於鐵蹄馬的傳說:「千里疾風萬里霞,追不上白岔的鐵蹄馬!」而當它參加比賽,「馬身一縱,頸一伸,四蹄甩開飛也似的向前追去。乍看如閃電,再瞧似旋風,後蹄踢起的山石有碗大,在半空飛舞,看的人都驚呆了。同呼:『真是鐵蹄一般!』」
鐵蹄馬最初出現在內蒙白岔溝。在一篇專門介紹鐵蹄馬的資料里,曾有著這樣的記載:「內蒙赤峰市克什克騰旗有一條白岔溝,溝長300餘里,溝內小山環抱,亂石遍布,道路崎嶇。但白岔溝里水草豐美,氣候宜人,正是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培育出了白岔鐵蹄馬。
內蒙古鐵蹄馬面臨滅絕危機 據稱系成吉思汗戰馬
2011年01月19日09:19 中國青年報
寶音達來(右)、阿拉騰和他們的鐵蹄馬。周欣宇攝
鐵蹄馬。舒泥攝
鐵蹄馬。舒泥攝
寶音達來的家,位於3個蒙古包中間。周欣宇攝
最後的鐵蹄馬
本報記者 周欣宇
策劃:綠鏡-內蒙古牧民借高利貸保護鐵蹄馬
寶音達來相信,自己的身體里流淌著成吉思汗的血。他也相信,自己正在全力保護的鐵蹄馬,正是13世紀幫助成吉思汗大軍橫掃歐亞大陸的戰馬的後代。
這個49歲的蒙古族牧民,有著黑紅色的圓臉和敦實的身材,臉上總是掛著羞澀的表情和憨憨的笑容。只有當他跨上自己那匹烏黑的駿馬,揮起馬鞭,在揚起的沙塵中呼嘯著奔跑起來,才會顯現出蒙古族漢子特有的英武之氣。
「咋也得把這個種留下。現在不留,就絕了。這個事急呀!」寶音達來拍著大腿說,「鐵蹄馬要是真絕了,離所有蒙古馬從草原消失那天就不遠了!」
蒙古馬改變了世界,世界卻拋棄了它
寶音達來的蒙古包,在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克什克騰旗白音敖包山下的貢格爾草原上。他家所在的牧場類型,蒙語稱之為「杭蓋」,有起伏的山,稀疏的樹,平緩的河流,茂密的草原,有千百年來與牧人作伴的牛羊和馬匹。
2010年年末的一天,一群馬正在山坡上安靜地吃草。不久前的大雪還沒有完全消融。覆蓋在枯黃草地上的白雪,被馬蹄踩出了一個個深窩。
這些馬,是寶音達來和他的老伙計、62歲的阿拉騰,借高利貸買來的。據他們掌握的情況,這種鐵蹄馬,目前只剩下最後的100多匹。
鐵蹄馬矮小粗壯卻耐力十足,與烏珠穆沁白馬、阿巴嘎黑馬、鄂爾多斯烏審馬並稱為內蒙古四大名馬。這種馬是寶音達來當馬倌的父親一輩子心心念念的寶貝。「它蹄子小而堅硬,不易裂縫,爬坡下樑不縱不跳,在亂石遍布的崎嶇山路上也如履平地。」寶音達來介紹,在內蒙古,鐵蹄馬是唯一不需掛掌即可上路的快馬。
據記載,1950年,鐵蹄馬在當年118華里的那達慕大會上,58分鍾就跑到了終點。當地有民諺:「千里疾風萬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鐵蹄馬。」
《克什克騰旗志》里記錄了鐵蹄馬參加比賽的情景:「後蹄起的山石有碗大,在半空飛舞,看的人都驚呆了。同呼:真是鐵蹄般!」
當地人相信,鐵蹄馬有著高貴的血統。從很小的時候,寶音達來就從父輩口中得知,鐵蹄馬原本是成吉思汗禁衛軍的專用馬匹。「13世紀初,成吉思汗率領他的蒙古鐵騎橫跨歐亞大陸,鐵蹄馬超強的耐力在這場戰爭中顯示出了無與倫比的優勢。」寶音達來說著,臉色因為激動顯得格外紅潤。
關於成吉思汗的戰馬如何在這里生根,當地流傳著一個傳說。元朝最後一個皇帝妥歡帖木兒被朱元璋軍隊逼得不斷北退,一直退到寶音達來的家鄉——克什克騰。軍馬中的一小部分流落民間,躲進地勢險峻的山區,也就是現在的克什克騰百岔地區。鐵蹄馬因此得以在當地繁衍。
然而這種名馬如今卻走到了滅絕的邊緣,這讓寶音達來心痛極了。「蒙古馬的數量急劇下降,如果再眼看著其中最珍貴的鐵蹄馬從草原上消失,我對不起祖宗啊!」寶音達來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個兩代馬倌的後代,6歲學習騎馬,從此再沒離開馬背。從祖輩代代相傳的記憶中,他了解到草原上萬馬奔騰的年代和人馬相依的過去。那讓寶音達來神往不已。
他身邊的現實卻是,馬似乎正在悄悄退出牧人的生活。人們不再像以往那樣離不開馬,草原上再也見不到萬馬奔騰的情景,反倒是摩托車、汽車一天天多了起來。
內蒙古農業大學副校長芒來的數據,似乎可以佐證寶音達來的觀察。1975年,內蒙古的馬匹數量為239萬。到了2002年,這一數字下降到91.4萬,2010年則急劇下降到不足50萬。而在這近50萬匹馬中,真正的純種蒙古馬只有不到10萬匹。
「在13世紀,蒙古馬好比今天的波音747,速度和效率遙遙領先於其他交通工具。」作為牧民的兒子,芒來30多年來一直從事蒙古馬研究。他還是內蒙古馬業協會的秘書長。
「蒙古馬改變了世界,世界卻拋棄了它。」芒來感嘆。
我會一直保護你,不管是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寶音達來心中,馬是最親密的朋友,是可以用生命相托的兄弟。
在馬背上長大的寶音達來,深諳與馬溝通的門道:蒙古馬對主人極其溫順,能以味道和聲音辨別主人。當陌生人接近時,它會發出恐嚇的聲音;一旦聽見主人的吆喝,又會立刻安靜下來。馬隨其主,性格暴躁的人馴養的馬,脾氣也急躁;反之,性格溫和的人馴養的馬,脾氣也溫順。
「當它們吃草時突然停下來,轉動耳朵,意味著危險出現在不遠處。如果它們不斷地打哈欠,則說明第二天是個好天氣。」寶音達來嘿嘿笑著,像說起心愛的兒女一樣,露出滿足的神色。
尤其令寶音達來不能忘懷的是,馬甚至救過他的命。他還記得,那是1985年一個冬日的晚上,圓圓的滿月掛在天上。
那天,寶音達來牧著馬群走了很遠。到了晚上,他又困又累,躺在雪窩里睡著了。睡夢中,他隱約覺得自己的坐騎用前蹄輕輕踢他。寶音達來迷迷糊糊地睜眼看了看,似乎一切正常,於是再次進入夢鄉。剛合眼,那匹馬又用蹄子踢他。憑借從小養馬的經驗,他覺得肯定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趕忙起身查看,發現居然有一隻狼蹲在幾米外!
「這匹馬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寶音達來眼眶有些濕潤,「從此我不再騎它,養它到死。」
在寶音達來心中,馬不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曾是祖父和父親全部榮耀和自信的來源。在祖父的時代,牧馬人是草原上最令男人驕傲的職業,最高貴、最勇敢的牧民才幹得了。而祖父就是牧馬人。最多時,他替全嘎查(村)的人放養著1000多匹馬。那時,馬群在四五十萬畝廣闊的草原上自由馳騁。
寶音達來的父親巴拉吉爾16歲就接過父親手中的套馬桿,當上馬倌,從此一輩子再沒離開馬。1966年,寶音達來4歲時的一天,他家所在大隊的一片草場著火,隊上的300多匹馬正好在火場內。當時在大隊當馬倌的父親被緊急叫到現場。面對熊熊的火勢,巴拉吉爾騎著自己的馬頂風躥過火牆。其他馬緊隨其後飛奔而出。最終,馬匹只是被燒掉了些鬃毛和尾毛,未遭損失。巴拉吉爾因此成了全嘎查的英雄。
因為感念這匹馬的功勞,巴拉吉爾不再讓這匹馬幹活,還一直善待它的每一個後代。2001年巴拉吉爾去世後,寶音達來延續著這個任務。他覺得,看著父親坐騎的後代,就像父親還在身邊。他常常撫摸著馬喃喃自語:「我會一直保護你,一直保護你的子子孫孫。不管是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把馬留住,讓它們在草原上馳騁,在寶音達來看來,是對自己家族的承諾,是一件值得拼了性命去做的大事。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原本天馬行空的蒙古馬,早就失去了自由馳騁的空間。上世紀80年代末,草原實行草畜雙承包以後,到處拉起了網圍欄,遼闊的草原變成了一個個破碎的「棋盤」。在有限的范圍內,千百隻牲畜日復一日地在圈定的一片草場上覓食,導致草原迅速退化,逼迫牧民不得不忍痛割愛,把相依為命的大批馬匹驅向死亡。
不僅如此,在寶音達來所在的嘎查,原本廣闊的草原正被越來越多的農田、人工林、保護區、旅遊區和各式各樣的礦場所蠶食。現在,剩下來能供牧民放牧的地方已所剩無幾。
他家附近的白音敖包山上,長著植物界的活化石——沙地雲杉林。對敖包山下的牧民來說,這片林地自古就是他們的冬牧場。但是,現在這片林地已被劃為林場和保護區,馬群進去是要挨罰的。
也是從80年代開始,當地政府禁止牧民養山羊。到2003、2004年間,像內蒙古其他草原一樣,克什克騰的山羊基本滅絕了。不久後,政府再次要求禁養駱駝。而近3年來,「砍」馬成了新的政策。
「馬的生活空間一次又一次被擠壓。」寶音達來回憶,「達里蘇木(鄉)又給牧民發了幾次馬匹禁牧的通知,有些人頂不住壓力,就把馬處理掉了。」
而那些堅持養馬的人,則要面臨蘇木草原站的罰款。3年裡,寶音達來總共被罰了一萬多元。據說,還有被罰得更多的。
「隨著汽車、摩托車進入草原,馬的數量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在減少。如今再加上政策的壓力,也許不久以後,馬就要從草原上消失了。」怎麼把蒙古馬,尤其是鐵蹄馬留住,成了每次見面時,寶音達來和阿拉騰必談的話題。從父親一輩開始,他們兩家人就一起放馬。
「草原已經沒有了山羊,沒有了駱駝,如果再沒有了馬,我不知道這草原還算不算草原?」坐在自家的蒙古包里,寶音達來慢慢喝上一口奶茶說,「草原與五畜,和放牧的人,一向是一體的,缺少了任何一個,草原的文化,草原的生態,草原的精神,都會出問題。」
如果沒有馬,蒙古族男人就像沒了腿、靈魂和尊嚴
盡管已經擔心了幾年,寶音達來和阿拉騰一直沒採取什麼動作。而真正讓他們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和緊迫性的,是當地政府2009年下發的一紙通知。在這份通知上,克什克騰旗政府要求各蘇木,堅持馬匹全年舍飼圈養的原則,並要求不具備舍飼條件的牧民,在2010年11月15日前將馬匹全部出欄。
在寶音達來和其他牧民的觀念中,馬是生性自由、甚至半野生的動物,根本不可能被關起來。
「馬通常只吃新鮮的草尖,而且不同季節吃不同的草,往往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趟,哪個牧民能圈養得了?」阿拉騰露出不屑的神情,「所謂的圈養,就是讓馬從草原上消失。」
阿拉騰馴養的賽馬,曾經多次在那達慕上獲獎,因此他在當地被稱作「敖亞齊」,也就是在馴馬和相馬方面具有特殊本領的人。寶音達來也承認,阿拉騰比自己更懂馬。
他們知道,是必須採取行動的時候了。老哥倆兒合計,最多到2011年,克什克騰旗所有的地方,都將嚴格執行限制養馬的政策,而首當其沖的就是鐵蹄馬。
如今,純種鐵蹄馬只剩下100多匹,集中在克什克騰百岔地區。百岔屬於農區,一家只養一兩匹馬。為了過上安穩的生活,當地人可能很快就把馬全部處理掉。
「再不行動,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鐵蹄馬了!」寶音達來和阿拉騰擔心,本已瀕臨滅絕的鐵蹄馬將一夜間從草原消失。
他們決定盡快趕到百岔,買回幾十匹馬,形成一個馬群,讓鐵蹄馬的種群在庇護下延續。
成年鐵蹄馬的價格和普通馬相當,每匹大約4000元。寶音達來每年放牧的收入大約4萬多元,日常花銷之外,還要供一個孩子上高中和一個孩子上大學,沒有什麼富餘。阿拉騰已經62歲了,是3個孫子的爺爺,手頭也不寬裕。
但在這兩個牧民看來,保護鐵蹄馬,是命里註定的事,不管有沒有條件和能力。
寶音達來至今記得父親講的一個故事:巴拉吉爾13歲那年,騎馬去親戚家的路上,碰上幾個穿日本軍裝的人。他們嘴裡說著八格丫路,不由分說,過來就搶走了他的馬。巴拉吉爾哭著跑回家,向母親訴說了自己的遭遇。母親趕忙託人四處尋找,幾天後,終於在離家幾百公里的地方找到了那匹馬。
「只是,它已經奄奄一息了。」說起這段從父親口中得知的往事,這個魁梧的蒙古族漢子突然抽泣起來,「日本人騎它騎到再也走不動了,才把它扔在了路上。」
寶音達來解釋,蒙古人相信人與馬之間奇特的聯系,父親當時還是少年,所以祖母無論如何也要為他把馬找回來,否則可能讓這個少年「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在全家的悉心照顧下,那匹失而復得的馬最終活了過來,並且又活了十幾年。直到老死後,它的頭被主人割下來,按照習俗供奉在離家不遠處一個地勢較高的山坡上。
「如果沒有馬,蒙古族男人就像沒了腿、靈魂和尊嚴。」寶音達來這樣總結馬對於蒙古族男人的意義。
他和阿拉騰決定豁出去了——借高利貸買馬。他們借了6萬元,預定的借期是3個月。如果到期還不上,有兩個辦法:一是放貸的人來抓牛羊去抵債;二是延長貸期,但利息翻倍,此前的利息則算成本金。
懷揣著借來的6萬元,去年8月初,寶音達來和阿拉騰跑到離家100多公里的百岔溝,挨家挨戶尋找鐵蹄馬。
幾天後,兩輛租來的大卡車,跋涉了一天一夜,終於將16匹鐵蹄馬運到了阿拉騰家的草場上。一打開擋車板,這些遠道而來的純種馬,立即鬃毛抖擻,嘶叫著,箭一般沖向草原。
16匹馬中,有兩匹是今年剛剛出生的小馬駒。寶音達來說,收了它們的媽媽,就得把馬駒也收過來,否則離開母馬的照料,兩個小傢伙可能會早早夭折。
「盡管依靠16匹馬延續一個品種並不現實,但這是當時我們兩個能力的極限了。」寶音達來憨憨地笑著,好像並不為高利貸的事發愁。
他們想好了,哪怕把自家的牛、羊都賣掉,也要留住這些已在草原上生活了千百年的鐵蹄馬。
如果沒人響應,這次那達慕就作為為蒙古馬送行的輓歌
在這之前,面對馬在草原上日漸減少的現狀,寶音達來和阿拉騰早就覺得應該做點什麼。2009年夏天,他們決定把養馬的牧民聯合起來,一起想辦法。
他們打算在當地成立一個「馬文化協會」。不過對於有多少人響應,兩人心中並沒有底。
「以前哪個牧民家也缺不了馬,馬是草原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可現在,連牧人們都開始覺得馬沒啥用處了,除了參加那達慕賽馬。」寶音達來說,在他所在的嘎查,如今養馬的牧民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即便他本人,兩年前也買了一輛摩托車。如果在天氣好的日子出門辦事,他便會選擇騎摩托車。
當年8月,寶音達來和阿拉騰商量,馬文化協會面向兩人各自所在的嘎查招募會員,「如果能吸引到十幾、二十幾個人就算成功」。
沒想到,消息一傳出去,僅僅幾天的功夫,居然有240多個牧民報名加入協會。這些人,總共養了3000多匹馬,幾乎遍及整個克什克騰旗的每個嘎查。
報名的踴躍程度令老哥倆兒喜出望外。為了慶祝馬文化協會的成立,也為了增進會員間的了解,他們決定組織一次那達慕大會。
活動原定一天結束。然而牧民的反應再次令他們始料未及。當天一大早,遠近的牧民騎著馬,趕著羊,一波又一波地向活動地點涌來。寶音達來記得,每個牧民臉上都掛著笑容,比過年還高興。
寶音達來和阿拉騰趕忙召集熟識的會員,從各自家裡拿出帳篷、桌椅和餐具,一趟接一趟地運送到活動現場。
最終,活動整整持續了3天,還有人覺得不盡興。寶音達來估算,大約有6000多人參加了活動,光是參加各種比賽的馬就有300匹,成了克什克騰幾十年來最大的一次那達慕。
「我們扎了100多頂帳篷,宰了幾十隻羊招待客人。」說起當時的盛況,寶音達來的聲音還有些激動。
這次活動所需的物品和費用,大多靠會員自願提供。有人從家裡挑出一匹好馬,作為賽馬比賽第一名的獎品。為了招待客人,有人主動宰了自家的幾只羊。作為主辦者,寶音達來和阿拉騰各自花了1萬多元。
這筆錢主要用來製作發給會員的紀念品。那是一個屏風形狀的木質紀念牌,上面刻著兩匹白色的駿馬,綠色的草原和蔚藍的天空。圖案的背面,分別用蒙古文和漢文寫著:「生於成吉思汗十萬駿馬群中的兩匹黃膘驍駿頗受聖主的寵愛,已成為全體蒙古民族的精神象徵。」
寶音達來回憶,在決定舉辦這次那達慕之初,他心中原本有著深深的悲傷。「當時的想法是,如果沒什麼人響應,這次那達慕就作為為蒙古馬送行的輓歌。」看著在山坡上吃草的鐵蹄馬,寶音達來的聲音有些哽咽。
可是,在那3天中,牧民們對馬的不舍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們不能沒有蒙古馬呀!」
「是什麼使蒙古馬讓牧民們如此地魂牽夢繞?時代的車輪真的要把蒙古馬從馬背民族身邊帶走,讓他們視為生命的蒙古馬在自己的手中消失?」一個當時在克什克騰旅遊、恰巧參加了這次那達慕的北京女孩,在日記中這樣記錄下自己的困惑和思考。
沒有馬的草原,是沒有靈魂的草原
寶音達來和阿拉騰逐漸意識到,他們要對抗的,不僅僅是一種動物走向衰落的命運,更是草原上傳統生活方式的失落。而他們要保護的,也不僅僅是一個物種,而是草原文化的靈魂。
寶音達來的家,位於沙地雲杉林附近一字排開的3個蒙古包中間。左邊的蒙古包屬於他的叔叔、中央民族大學教授賀西格陶克陶。這位世界知名的蒙古學者,從1961年考上中央民族大學後離開草原,在北京已經生活了50年。但他至今保留著每年夏天回草原住上一段時間的習慣。他還有一匹心愛的紫紅色駿馬,養在寶音達來的馬群里。
而寶音達來右邊的蒙古包,住著他的弟弟寶音巴特爾一家。由於剛剛在附近蓋了磚房,寶音巴特爾就要搬離蒙古包了。
如今,草原上曾經隨處可見的蒙古包,已變得少之又少。據寶音達來估計,今年冬天,整個克旗只剩下20多個蒙古包,絕大多數牧民已陸續搬進了定居房。
倔強的寶音達來卻選擇了堅守。「蒙古人把馬駒、馬奶桶放在蒙古包里的西首;馬鞍朝北;套馬桿放在蒙古包的西側,而且中段一定要朝向蒙古包。」這些祖輩傳下來的規矩,讓他覺得住在蒙古包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對寶音達來的姑父、62歲的烏力擊而言,保護蒙古馬也是他的唯一選擇。 這位老政協委員是克什克騰旗有名的勞動模範和致富能手。2002年,因為旗里推行山羊禁牧政策,老爺子為給其他牧民做表率,一下子把自家養的2000多隻山羊全賣了。
「盡管當時經濟上受到很大損失,但為了保護草原,我是心甘情願的。」這位有著深灰色眼珠的老牧民說,「但山羊和馬在牧民心中的分量完全不同,如果連馬都不養,那還叫蒙古族嗎?」
在他的觀念中,馬與蒙古人的興旺、發達聯系在一起。在蒙古文化中,馬是五畜中的吉祥物,是被供拜的東西,像神一樣。如果馬消失了,蒙古文化也就沒有了。
在烏力擊看來,喜歡馬是蒙古人流淌在血液里的天性,「就像漢族人,即使沒地,也要在磚縫里種幾棵小蔥」。他現在養著幾十匹馬,幾乎不賣,只在數量太多實在養不過來時才不得不賣掉幾匹。
「草原文化成就了馬文化,而蒙古馬文化又支撐著草原文化的生命力。」烏力擊一字一頓地說。在他的理解中,馬是草原人記憶深處的文明使者,是草原文化中的精靈。蒙古人愛馬如命,因為蒙古人生長在馬背上,蒙古民族就該和馬榮辱與共。
「蒙古馬的性格和行為影響著蒙古人對人和世界的看法,換句話說就是蒙古馬影響著蒙古文化。」寶音達來若有所思地點頭附和道。
他舉例說,蒙古人馬多的時候,不數自己有多少匹馬,而是數有多少「兒馬子」(種公馬)。牧民們認為,兒馬子是值得信賴的,只要兒馬子沒少,馬群里一匹馬也不會少。
父親給他講過一個故事:有個牧民發現兒馬子連續幾天回來時都一身大汗,就跟著馬群一探究竟。結果發現兒馬子在山上和老虎打架,虎爪總是拍到兒馬子的馬鬃,然後纏在裡面。老虎一掌拍過去,兒馬子就有點歪,虎爪收回來,兒馬子就被拉回來。這個牧民以為馬鬃礙事,晚上把馬鬃打掉了。第二天,兒馬子又去跟老虎打架,沒想到老虎一掌拍過來,就把兒馬子拍到山溝里。原來正是馬鬃保護了兒馬子,讓老虎拍不到他的要害。
寶音達來說,牧民每年春天都要打馬鬃,卻從不打兒馬子的。但並非每個牧民都知道這個故事,有的牧民認為不給兒馬子打馬鬃的原因是,打馬鬃時要把兒馬子按住,這樣會滅它的威風,對兒馬子不利。
「有能力的人也有個性、做男人要頂天立地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兒女、不滅英雄的威風,這些馬群中的規則,潛移默化在蒙古人的價值觀當中。」他說。
答案在風中飄
一個偶然的機會,寶音達來和阿拉騰借高利貸保護鐵蹄馬的事,被北京兩個環保組織知道了,他們的故事感動了一些關心草原的人。在志願者的幫助下,寶音達來拿到了16000元捐款和44000元借款,還上了當初借的6萬元高利貸。
但寶音達來一點也沒感覺到輕松。他知道,馬需要成群才能繁殖,又有防止近親交配的天性,至少需要三十幾匹馬才能形成一個比較健康的馬群。而當時,他們只有16匹鐵蹄馬,從種群繁衍的角度遠遠不夠。
老哥倆兒商量後,一咬牙又借了3萬元高利貸。這次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再添幾匹母馬,並找到一匹滿意的兒馬子。
去年9月底,貢格爾草原最繁重的秋季打草工作已近尾聲。阿拉騰和寶音達來約好,再次一起出門買馬。兩人租了一輛大卡車,在克什克騰旗南部的芝瑞、烏蘭布統一帶轉悠了一整天,又拉回7匹鐵蹄馬。
老哥倆兒合計著,這23匹馬每年可以繁殖幾匹小馬,等數量增加,慢慢拆分成幾個馬群,或許能夠滿足健康繁殖的需要。
11月初,馬文化協會的200多個牧民聯名給克什克騰旗政府寫信,請求「收回將馬匹全部出欄的成命」。芒來教授把這封信轉發給了自治區有關領導。
不知是這封信的作用,還是因為貢格爾草原連降大雪導致公路不通,時間到了,查馬的人卻沒有來。
12月中旬,寶音達來接到芒來的好消息:內蒙古馬業協會已經請示自治區領導,不久就要下達保護鐵蹄馬的政府文件。
盡管一直沒看到芒來教授所說的政府文件,今年1月15日,寶音達來等來了幾個特殊的「客人」。他們「代表克什克騰旗和達里蘇木政府」,前來詢問「養馬是不是有困難」。寶音達來猜測,芒來所說的文件可能已經成真。
現在,寶音達來每天都籠罩在復雜的情緒中:如果政府真的下達文件,鐵蹄馬或許能夠被暫時保護下來。但是,除了保住少量的名馬活標本,曾經輝煌的蒙古馬,明天又在何處?
他時常回憶起那場盛大的那達慕結束時的情景:比賽後,馬和騎手們漸漸散去,草原恢復了原有的寧靜,遠處卻又似乎還回盪著蒙古馬急促的馬蹄聲和雄渾的嘶鳴,這聲音挾裹在風中,飄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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